貓村依舊在,幾多貓能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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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鹼宿舍的貓

今天帶著兩個女兒前往台南科工園區的台鹼宿舍,一個台南貓迷尋貓留影,新人拍攝婚紗的秘境。

很明顯的,台鹼宿舍受到貓迷的愛戴,都會互相提醒不要打擾居民,而居民跟貓之間也一直有著豢養關係在,所以形成了一個很特殊的聚落,規模小,商業利益難以維持,沒有大批觀光客造訪,所以成為貓村近十年,這裡還是一樣的寧靜。

從貓的體型來看,這裡的貓咪的確都是流浪貓居多,當然也有少數棄養的貓咪,居民餵養能力也有限,所以貓咪都瘦瘦的,但我覺得這樣也好,養尊處優的貓跟當地的世外氛圍其實也搭不上。我們停留的30分鐘,看到的貓咪都是瘦瘦的,動作也不快。

這邊的黑貓真的黑到讓人以為那是陰影,原以為只有四五隻貓,但是仔細一看,陰影處全都是黑貓,現場大略數了一下,至少有12隻貓在9間房子的聚落中,所以貓咪數量不多,但這裡的範圍也不大,加上在現場其他遊客約7人,這個地方其實就被我們塞滿了,所以我特別叮嚀兩個女兒動作輕些。

寧靜的氛圍讓我非常喜歡,一開始覺得這裡沒有小咖啡雅座真是可惜,這種商業化的想法很快地就被旁邊鹿耳門天后宮的迎神隊伍沖淡了,人多,或許不是好事。而這時場域研究者的敏感神經這時候突然發作起來,我覺得現場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倒數計時感,所以我忍不住打擾了居民,跟現場的一位阿姨有了10分鐘的對話。

我開始理解了。

台鹼宿舍全名是「中石化原台鹼安順廠日式宿舍區」,在2014年賴副總統主政下的台南,經審定為市定古蹟。一般來說審定為市定古蹟,就有保存的機會,但是看起來並不是如此。

台鹼宿舍有個悲涼的歷史。中石化的前身是台鹼,位於安南區的台鹼過去生產鹼氯的過程中產生汞物質,汙染當地的土地與水源,之後的台鹼安順廠關廠,以及國賠訴訟告一段落,導致這個台鹼宿舍的居民減少,屋舍的修繕當然也就難以進行。

這就是鹿耳門貓村的過往,也是諸多貓迷與婚攝新人比較不知道的歷史。隨著屋舍的難以修繕,既使有市定古蹟審定護身,也只能阻止人力拆毀,卻不能阻止歲月將這個聚落凋零。

這個聚落的居住條件因為修繕問題,一直都不是很好,居民自力加蓋的部分,看起來比較像是怕滲水,所以有鐵皮屋瓦修飾,這反而降低保存的價值,讓這個日式宿舍群越來越看不到原來的面貌,但這是居住最基本的需求,我們很難去勸阻什麼。

在十分鐘的對談中,我才得知,這個貓村即將不復以往。(以下訊息未證實)

阿姨跟我說,她是在這裡出生的,所以她一直住得很習慣,畢竟這是從小生長的地方,這段話讓我回家查詢相關資料時,我真的難過到不知如何表達,在這一片汙染的區域生存下來了,究竟經歷那些物換星移人事全非。

更令人難過的是,阿姨說,剩下的九戶人家,已經收到中石化通知,年底之前要遷出宿舍,而阿姨已經聽說年底的強制驅離場面可能會很不好看,所以她已經找好地方要搬家了。她不希望她對這個地方的最後印象,是被強制驅離,這個從小生長的地方,希望能夠留下的都是好的回憶。

我問起阿姨何時開始餵養貓咪,阿姨也記不得了,但一開始就是這個聚落的共識。我心裡想,一個逐漸失去人煙的地方,或許有貓咪的陪伴也是一種撫慰吧。阿姨接著說,這些貓咪其實都是瘦弱的,沒有靠居民餵養,其實也難存活。言下之意,可能這些貓咪的第一代,應該都是被棄樣的吧。

另外讓我覺得又嘆息又激動的是,阿姨講到貓咪可以存活的另一個原因,是居民願意讓貓咪躲在屋簷下,沿海地區的野犬多兇猛,貓咪如果離開貓村,被追逐咬死的機會很高,前一陣子才有一隻黑貓因此往生,等到他們被強制驅離這個宿舍區,後續應該就沒有人可以照顧這群貓咪了。

市政府可以將宿舍審定為市定古蹟,但依法所有權人沒有提供屋舍給居民的義務,這即將成為無人區域的日式宿舍群,市定古蹟又如何?依舊擋不住歲月。

這個台鹼宿舍的過往與權利義務,需要一段時間查證,坦白說我也沒有餘力去追索這些資料,也沒有立場去做些什麼,但或許喜歡貓咪的人,應該還是有一些消極的做法,留不住宿舍,至少,可以當貓想想辦法吧!

而我很想說,任何一個場域開放外人來,但外人一直被提醒不要打擾居民,這個現象值得國人省思。外來客的確不該打擾當地人,但是這不代表不能跟當地人有所交流,到人家家作客要有禮貌,但悶不吭聲的自由進出似乎不是種禮貌。試著跟當地人友善的交談,理解當地生活面貌,聊聊風生與水起,這才是在地深度旅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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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 am Nor Chen / Poseidon Service Design

User Researcher / Service Designer / trainner / Facilitator / UXcube founder